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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年纪越大,就越爱跟小孩子相处,宫里头地龙烧得暖,宋琛懒洋洋的窝在榻上,任由两个孩子往身上爬,全然没了金銮殿上威仪的样子,这个时候,只是个疼爱孩子,也招孩子喜欢的父亲。
享受着难得的闲适,宋琛跟褚雪感慨,“陪孩子们成长也是件趣事,朕真的要谢谢你,给朕这么多意外之喜。”
褚雪甜甜一笑,“臣妾也该感谢皇上啊,若非能遇见皇上,臣妾哪里来这么可爱的几个孩子呢。”
而后又调侃他,跟瑄儿道:“瑄儿,看你父皇的嘴多甜,长大了可要跟父皇好好学学啊!”
瑄儿不明所以,只管抱着小皮球嘿嘿的笑。
一家四口两大两小暖烘烘的窝了近一个时辰,眼看天色暗了下来,雁翎进来提醒道:“主子,时辰差不多了。”
该去吃年夜饭了。
褚雪先起身,唤来乳母给孩子们更衣,她自己也服侍着宋琛更好衣,而后一家四口一道,出了裕芙宫,去往毓合殿。
舍不得分开,便都没有乘轿坐辇,一家四口悠悠步行。
路上零零星星的飘开碎雪,冰冰凉凉的扑在脸上,倒有几分生趣,瑄儿窝在父皇怀中,虽然穿着连帽小斗篷,却也尝到了这奇特又难得的滋味,兴奋地直拍手啊啊的叫,伏在褚雪肩头的安安也感觉到了,仰起脸来去看,一不小心被碎雪凉到了睫毛,又眯起眼睛来,却依然不肯低头。
身旁的宫人们赶紧撑开伞,却被君王拒了,宋琛道:“温室里的娇花,难得有机会接触冰雪,偶尔一次不碍事的。”
乳母们到底有几分为难,生怕小主子们受冻,犹豫的看向褚雪,褚雪笑着摇摇头,她们便知趣的退下了,左右人家才是亲生,还能冻坏自己的孩子不成?
走着走着,君王跟美人轻声感慨,“记得上次跟你看雪,还是在燕州你刚进府的那一年,一转眼,咱们都生了三个孩子了,又是一年除夕,时间可真是快啊!”
她笑道:“是啊,臣妾以前也没想过,会有这么多孩子,还个个都这么可爱。”
边说边去亲亲棉帽底下安安被冻的有些凉的脸蛋,安安冷不丁被娘一亲,又甜甜的笑了。
却听男人道:“才三个可一点都不多,朕相信你。”
话末欲言又止,却明显叫人听出了隐含的意味,褚雪娇嗔道:“皇上!”
宋琛却去亲亲怀里的男娃儿,问道:“瑄儿,告诉父皇,还想不想要弟弟妹妹啊?”
瑄儿倒像是听懂了一样,如父皇的愿,点了点头。
没费多少功夫,帝后驾临毓合殿。
因两人是步行而来,故而到的时候,殿内众人皆已聚齐,夫妇两人向太后问过安,又受了其他人的礼,才在主位上坐了下来,晚宴正式开始。
众人轮番说过吉利话,饮过开场酒,助兴乐舞接连登场,没了往昔那些爱勾心斗角的人,今年的家宴轻松多了。
却也不是人人心里都欢喜,比如依然清清冷冷的宋炽,比如不远处同样暗自落寞的宁妃。
殿中乐舞缓缓流淌,身边人欢笑声声,宁妃悄悄举起酒杯,宽袖遮面,微微仰头,咽了下去。
过完今夜,她就算是十九了。
从初进宫到现在,已经过去了三年,这三年不管对别人如何,于她自己而言,确实孤独而漫长。
这与曾经待字闺中的那些日子不同,那时,她还曾有希望和幻想,可现在,她只能看到自己老去的模样。
如今宫中只剩三个女人,而她却是最尴尬的那个。
裕芙宫的新后自然不必说,人家是真正的有夫有子,还是千百年来独有的专宠皇后,瑶华宫的容贵妃,虽然早已不再承宠,但好歹人家有两个孩子作伴,她自己呢?一个未曾侍寝的嫔妃,果然是来充数的。
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上座的那个男人,可以说对他没有半分幻想与期盼,初入宫时年纪小,只希望能自己清清静静的躲在兰林宫里,如今几年过去,她的愿望真的实现了,她果真清净又安稳的过了来,却越来越觉得这样的日子索然无味。
试问一个这样好年纪的姑娘,把能打发时间的法子都试过了,心中的某一处却幡然醒过来,以后还会有同样的几十年,谁不会恐惧?
她甚至希望,能一夜白头直接老去多好,左右是要把自己奉献给寂寞,一夜老去,也没什么可惜的。
比如现在,除过她自己,其他都是实实在在有着血缘的一家人,她从未融入过,一直只是个会动的摆设罢了。
美酒入怀,她发现自己竟舒服了许多,鬼使神差的,便又为自己斟了一杯,慢慢咽了下去。
她以为自己是最格格不入的,却不知那个一直惦念她的少年,心中同样苦涩。
宋炽坐在离父皇最近的地方,如前几次的家宴一样,仍然时不时朝斜对面投去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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