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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嫮生的黄包车停在了光华公司楼下,下了车往大楼里走了一圈,很快就出来了,眼圈也红红的,象是哭过的样子,拉她来的车夫还没走,看见林嫮生这个模样连忙问了句:“小姐,侬还要用车子伐?”
林嫮生叫车夫叫得回了神,就坐到了黄包车上:“往前拉。”
车夫尽管不晓得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姐怎么忽然哭了,可是人家出钞票,当然要听她的,所以答应了一声,拉了黄包车继续往前,他倒是个热心人,看见林嫮生年纪轻,就好心地讲:“小姐,是勿是没寻到人呀,没找到人么也勿用哭呀,可能人家有事出去了呢?”
林嫮生叫石野村纠缠了一趟,心里本来就不开心,就想来找陆凌桓说说,哪里晓得来得不巧,陆凌桓出去谈生意了。
林嫮生正是不开心的时候,这一记扑空,更加觉得委屈,差点在光华公司里就哭出来,现在叫黄包车车夫一番安慰,勉强笑一笑:“谢谢。”
本来忍在眼睛里的眼泪倒是落了下来。
车夫看见这个漂亮小姐叫自己讲了几句反而哭出来,吓得不敢出声更加不敢问林嫮生要到哪里去,只好拉了车子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。
黄包车刚刚走到霞飞路亚尔陪路交接处,一辆黑色的雪佛兰面对面开过来,慢慢停在黄包车面前。
林嫮生觉得黄包车停下来,一面问车夫一面揩干眼泪抬起头来:“侬停下来做啥。”
一眼看见雪佛兰,就想起石野村送国际饭店点心的时候用的就是这辆车,所以面色就有点变,本来想叫车夫快点走,可转头一想黄包车又怎么可能跑过汽车,大庭广众的谅那个石野村也不好做什么。
但是尽管她面孔上做出副笃定的样子,可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还是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。
雪佛兰的车门打开,先踏下来一只穿了黑皮鞋的脚,脚上穿的是黑袜子,林嫮生眨了眨眼睛,想不起刚才石野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。
等雪佛兰车上的人下了车,林嫮生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。
站在林嫮生面前的是顾墨笙。
说起来也是巧,顾墨笙正好谈完一笔生意回公司,和林嫮生走了个面对面。
他既然喜欢林嫮生,一眼看见对面来的黄包车上的小姑娘像她就多看了眼,这一眼就确定了是林嫮生,还看出林嫮生面孔善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,就叫司机靠过去。
哪里晓得林嫮生看见他就开始哭,自然不舍得,赶上来两步伸手去扶林嫮生,顾不得问她为什么哭,已经开口安慰:“好孩子,不要怕,有我呢,万事都有我呢。”
本来林嫮生也不想哭的,可是看着雪佛兰的时候以为是石野村,等发现是顾墨笙,一口气一松,眼泪就忍不住。
再听见这句话,为什么心里更是酸楚得近乎刺痛,就好像很久以前听过一样,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。
顾墨笙看见林嫮生哭得可怜,也顾不得问黄包车车夫,对司机递了了眼色,扶着林嫮生上了车,顺手拉上车门,坐了林嫮生身边,好声好气地哄她:“嫮生乖,是谁给你受了气,告诉顾大哥,顾大哥给你出气。”
一面摸出手绢递给林嫮生。
林嫮生伸出手却不是去接手绢的,而是扯住顾墨笙的袖子:“顾大哥,我找不到他,阿哥不在。”
说了这句更觉得伤心,平时她一不开心,陆凌桓就会哄着她,可今天她碰着石野村那个神经病,他偏偏不在,林嫮生也知道自己这个委屈得没原因,可就是忍不住伤心。
林嫮生扯袖子的动作叫顾墨笙低下了头,林嫮生的手指叫他黑色西装袖子一衬白嫩得近乎透明。
顾墨笙握了手绢的手紧了紧,又放软声音问:“是,那是他不好。”
林嫮生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:“顾大哥,也不好全怪他的,我自己忽然跑来找他。
可是我吓死了呀。”
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。
顾墨笙皱了皱眉,怎么韩素音没来找他?他向来不喜欢人哭,便是自家的弟弟妹妹哭都要叫他反感,要是还这样语焉不详,只怕要叫他训一场,对着林嫮生却是十足有耐心,好象哄顺手的一样,耐心地问她:“那是谁吓你?”
林嫮生听见顾墨笙这句话,面孔上不禁一红,哭声也停了,想了想到底有点不好意思开口,抿了嘴唇摇了摇头。
司机已经打发了车夫回来,他因为给顾玉笙开过车所以也见过林嫮生几次,知道她是自家小姐的好朋友。
可是看见自家老板正和林小姐说话,虽然听不清老板讲的什么,可是态度又耐心又温和是看得出的,不由得对林小姐刮目相看,就不敢上车打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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