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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慧齐低着头出了弟弟们住的院去,再抬头已是没泪。
她回了老祖宗的主院,脚步放得很轻。
老人家早就睡了,可不能惊了她。
她蹑手蹑脚带着丫鬟们回了自己屋子洗漱,刚要就寝,就听外面有婆子的声音,说大公子差了人送了件东西来。
谢慧齐纳闷,这夜深了,有什么东西非要这个时辰送?
她让丫鬟去开了门,不一会丫鬟就拿了东西到里屋来了,两手拉着的纸张看着居然是幅画的模样……
本来上了床的谢慧齐也顾不得自个儿已脱衣了,忙掀被下了床,接过丫鬟手中的画,一看,她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。
不知道长公子怎么画的,寥寥几笔就把她擦眼泪的模样画了出来,画中的女孩子两只黑眼睛骨碌碌的,就是哭着还偷偷在打量四周的样子,一看分明就是戒心甚重的她。
谢慧齐拿着墨迹未干的画上了床,看了好一会,又笑了起来。
她知道这府里没什么事是瞒得过他的。
但好在,他知道所有事,还能想着安慰她。
也好在这样的她在他心里,不见贼眉鼠眼,只见美好狡黠。
这一夜,谢大姑娘把画放在床一边,睡得很沉。
**
开春的早上要比寒冬亮得早一些,国公府的早上不见鸡叫,清晨就能听见几声鸟鸣。
只是青阳院上下四十来个的仆人,早间一起忙碌起来,怎么会也有脚步声和压低说话的声音,但谢慧齐所住的这两天,每日早上安安静静的。
她不是个静不了的人,但国公府的这种死静总让她有些许忐忑。
可能她这世还真是个热闹的人,小时在侯府,没两岁一起床就要到父母的房里去窜个门跟父母唠几句嗑,去了河西更是一早就要吆喝着家人忙碌,就是住到了仙翼山山脚下,也是一大早就起来跟家人商量着今个儿家中的活汁。
这热闹日子过惯了,冷不丁地冷清下来,还真是有些不习惯。
谢慧齐知道今天要去俞家,起得比以往还早了点,一起来看着伺候她的小红小绿比在她家的时候脚步还要轻声,她自己也放轻了自己的手脚。
她今天穿了新衣,里里外外都如是,里头穿了薄蚕丝衣,这种蚕丝衣轻便又保暖,这种里衣在春寒的天气在里头穿一件也就可以了,新裳也是较为平常穿的白色棉布上裳,下面外面的裙子也是素素净净,静站的时候看不出什么来,只有在走动间,裙摆绣的那些细细麻麻的小花才看得出来……
这是国公夫人给她的新裳,谢慧齐一直放在屋里没穿过。
这种衣裳看着普通不如艳色的衣物起眼,但谢慧齐也是曾用过好东西的人,知道她用的东西价值不菲,这种看起来普通寻常时候穿的衣物,她娘以前也不过是一年添置三四身,再多的就不会再做了,因为一套做出来也是上千两银,一件裙子就要七八个绣娘的手工,哪是人月月添置得起的。
今天跟着国公夫人出去,谢慧齐可不想给国公府丢人,就穿了好的。
别人看不出来,那些名门贵族家里的人还是看得出她这身衣裳的份量的。
她又把长公子特地让她挑的长生缕在胸前戴好,一穿戴好披了披风出来就先去了国公夫人那里,在门外站了一会,才听里面有了点轻微的动静,这才让丫鬟去敲门。
门很快就应了,国公夫人让她进去。
一见亭亭玉立的小姑娘,国公夫人愣了愣,招手让她过来淡问,“怎么起得这般早?”
“来给伯娘请下安,我等会还想去厨房一趟,给老祖宗和您熬点小米粥。”
谢慧齐一个福身就笑着道,眉眼都跳动了起来,目光闪闪。
国公夫人想着她这起床后来要修剪一下她养的花,老祖宗那更是还要一会才起,这小姑娘呆在她这也乏味,便点头道,“那就去罢。”
谢慧齐得了应允,也没动静,等到国公夫人在丫鬟的伺候下穿好了衣裳,这才福身准备去青阳院的厨房。
她一走,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曲婶便笑着轻声道,“谢家姑娘也是真听话,什么事都要过问您一下。”
“这才是懂规矩的人家,”
国公夫人走向她的小花园,神色淡淡,“你以为长公子会给我们国公府随随便便订门亲?”
若是不懂进退的,她儿怎么看得上。
**
这国公府的早膳用得极为平和,早间长公子带了谢家两郎过来用膳,一家的女人送了他们走,老祖宗听说小孙媳妇要跟着两个媳妇要去俞家,又叫来七婆子一顿好找,把国公府从先皇那得的前朝的赏都翻了出来,硬是翻出一对白玉福鸟别在了小姑娘的两个髻丫里,害得谢慧齐走路都有点想踮着脚尖,看戴这么贵重东西的自己能不能飞起来……
国公夫人因在江南的父亲过逝不久,穿得也素,二夫人倒是没什么丧可守,穿得不招丧事人家的晦气,但也不是那么低调,她今个儿就戴了一套青蓝宝石的头面,从头上插的三只钗子一只步摇,到手上戴的四中方镯都镶了鸽子蛋大一颗的蓝宝石,只要是女人就能看得挪不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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