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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日,义父又有什么消息递进来?”
瑞安听了,一点儿不敢含糊,当即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密信来,双手奉了上去。
尹贵妃斥道:“给本宫做什么!
你的眼睛是瞎了吗!
还要本宫亲阅?!”
瑞安忙伏地,抬手狠狠甩自己了几个耳光:“奴才该死,奴才该死——”
尹贵妃眉眼间皆是不耐烦,“上回的江南灾情如何了?”
瑞安伏地道,“娘娘神机妙算,王大人写信来就是为了这事儿!
王大人在信中说,这几日芳林围猎,不忍坏了圣上的心情,江南的折子暂且压着呢,准备等秋猎一过,找个时候就递上去。”
原是一个月之前,江南河流恰逢大汛,那新修好的拦河大堤突然决口,两浙沿河沿海的数个州郡面临被淹的危险。
越州知州裴尚仁匆忙上报灾情后,亲临大堤,和上前民众奋力抗洪,奈何洪水滔滔而来,最后只能被迫分洪到几个郡县。
这一个月来,江南道上,数县良田被毁,百姓受灾者不计其数,一时间哀鸿遍野,饿殍满地。
眼看着天气逐渐入冬,据说那些灾民们无蔽身之所,无饱腹之物,更无遮盖取暖之衣被。
前段时间,江南布政使奉旨进宫觐见成安帝,将江浙今年的丝绸盐铁一一汇报,竟是独独掩下灾情不报!
等如今灾情实在兜不住了,才迫不得已一层层递了折子往上报。
尹贵妃闻言不禁冷笑。
每年芳林围猎之后,成安帝都龙颜大悦,该赏赐的赏赐,该提拔的提拔,这王敬孚倒是瞅准了好时机,打的一副好算盘!
那厢,大太监瑞安又道,“王大人还说,到时候免不了请贵妃娘娘在圣上面前分辨几句”
尹贵妃暗想,这还有什么可分辨的?
如今江南数州县饿殍满地,荒坟遍野,眼瞅着就到了年关,那王氏伙同一众党羽,干尽了这丧尽天良的事情,惹了一身腥臊,竟然又让她来善后!
想到每回都要她在成安帝面前做低下逢迎之状,帮着一众黑心黑面的东西收拾残局,尹贵妃气的起伏了两下。
不料,尹贵妃正欲发怒,却忽的想起了什么。
只见宫装丽人的丹唇溢出一丝笑意,伸了广袖去扶地上的瑞安,道,“你这奴才,跪着做什么?快快起来罢。”
瑞安哪敢真教尹贵妃搀扶起来!
忙不跌地谢了恩,三下并做两下的爬了起来。
尹贵妃抚摸着长长的鎏金多宝护甲,缓缓笑道,“灾情一发,当务之急便是筹粮赈灾,江浙一带自古富庶,那些世家大族自然是义不容辞本宫听闻,江浙的江氏一族世代掌管江南织造,也算是一等一的富庶,出粮赈灾之事,就从江氏开刀罢。”
瑞安闻言愣了下,旋即磕头道,“奴才领命。”
大帐的帘子挑开又落下,不远处的御帐灯火辉煌,篝火点点。
尹贵妃眯了丹凤眼,瞧着这一派平静的夜色,唇边的笑意渐渐褪了下去。
第二日,清晨。
因着今日萧让还要伴驾,扈从成安帝入密林围猎,平阳侯府帐中的众人一早便起来了。
这露营地前后左右的帐子里,都是官宦之家的家眷,顾熙言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睡到日晒三竿,听见身边男人起身,索性一同起了床。
昨晚那一桌荤腥,顾熙言只挑着几个喜爱的菜色,寥寥用了几筷子。
今晨,顾熙言起床洗漱梳妆后,坐在花梨木小长桌前一看,才发觉厨房竟是又做了她喜欢的那几例菜色——脆皮炙羊腿、烤鹌鹑,蜜汁火方,外加一例鲫鱼珍玉汤、一例羊奶桃胶血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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