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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满族和达斡尔、鄂伦春、鄂温克一些萨满所崇敬的黑狼神,它是勇敢无敌、嫉恶如仇的除恶驱暴的萨满护神与助手,凡是遇到凶险、奸猾、夜间施暴的魔怪,都要委托它用智勇在黑暗中吞噬。
它是疯狼,然而它也是恶魔鬼魂的杀手。
——富育光《萨满论》
又轮到陈阵到给羊群下夜,有二郎守着羊群,他可以一边下夜一边在包里的油灯下看书作笔记。
为了不妨碍两位伙伴睡觉,他把矮桌放到蒙古包门旁边,再用竖起的两本厚书挡住灯光。
草场寂静无声,听不到一声狼嗥,三条大狗一夜未叫,但都竖着耳朵,警觉地守夜。
他也只出过一次包,打着手电围着羊群转了一圈,二郎总是守卧在羊群的西北边,让陈阵感到放心。
他摸摸二郎的大脑袋,表示感谢。
回到包,他还是不敢大意不敢闭眼,看书一直看到后半夜才睡下。
第二天上午睡醒了觉,陈阵出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狼喂食。
来到夏季新草场以后,小狼总是从天一亮就像蹲守伏击猎物一样,盯着蒙古包的木门,瞪着它的食盆。
在小狼的眼里,这个盆就是活动的“猎物”
,它像大狼那样耐心地等待战机,等“猎物”
走到它跟前,然后突然袭击“猎物”
,因此,抢到嘴的食物就是它打猎打到的,而不是人赐给它的。
这样小狼仍然保持了它狼格的独立。
陈阵也故意装出怕它的样子,急退几步,但经常忍不住乐出声来。
内蒙高原在夏天雨季到来之前,常常有一段干旱酷热的天气,这年的热度似乎比往年更高。
陈阵觉得蒙古的太阳不仅出得早,而且还比关内的太阳离地面低,才是上午十点多钟,气温已经升到关内盛夏的正午了。
强烈的阳光把蒙古包附近的青草晒卷,每根草叶被晒成了空心的绿针。
蚊子还未出来,但草原上由肉蛆变出来的大头苍蝇,却像野蜂群似地涌来,围着人畜全面进攻。
苍蝇专攻人畜的脑袋,叮吸眼睛、鼻孔、嘴角和伤口的分泌物,或者挂在包内带血的羊肉条。
人狗狼一刻不停地晃头挥手挥爪,不胜其烦。
机警的黄黄经常能用闪电般的动作,将眼前飞舞的大苍蝇,一口咬进嘴里,嚼碎以后再吐出来。
不一会儿,它身旁的地面上,就落了不少像西瓜子壳般的死蝇。
阳光越来越毒,地面热雾蒸腾,整个草场盆地热得像一口烘炒绿茶的巨大铁锅,满地青草都快炒成干绿新茶了。
狗们都趴在蒙古包北面窄窄的半月形的阴影里,张大了嘴,伸长舌头大口喘气,肚皮急速起伏。
陈阵发现二郎不在阴影里,他叫了两声,二郎也没露面,它又不知上哪儿溜达,也可能到河里凉快去了。
二郎在它下夜上班时候尽责尽心,全队的人已经不叫它野狗了,但一到天亮,它“下班”
以后,人就管不着它了,它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,不像黄黄和伊勒白天也忠心守家。
此刻,小狼的处境最惨。
毒日之下,小狼被一根滚烫的铁链拴着,无遮无掩,活活地被曝晒着。
狼圈中的青草早已被小狼踩死踩枯,狼圈已变成了圆形的黄沙地,像一个火上的平底锅,里面全是热烫的黄沙。
而小狼则像一个大个儿的糖炒毛栗子,几乎被烤焦烤煳了,眼看就像要开裂炸壳。
可怜的小狼不仅是个囚徒,而且还是个上晒下烤,天天受毒刑的重号犯。
小狼一见门开,呼地用两条后腿站起来,铁链和项圈勒出了它的舌头,两条前腿拼命在空中敲鼓。
小狼此时最想要的好像不是荫晾,也不是水,仍然是食物。
狼以食为天,几天来,陈阵发现小狼从来没有热得吃不下饭的时候,天气越热,狼的胃口似乎越大。
小狼拼命敲鼓招手,要陈阵把它的食盆放进它的圈里。
心潮澎湃,无限幻想,迎风挥击千层浪,少年不败热血!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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