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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5年,这一年二十年后的国家最高领导人还在福建,南非的总统还是曼德拉。
司弦跪在硬梆梆的泥地上,穿着白色丧服腰际还绑着麻绳,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下巴很尖,自从被邻居家小孩告知这个百岁老人去世的消息,她已经有两天没吃过饭了,就随着老人的家属跪在这里,耳边的哀乐还在吹吹打打。
司弦的双手抠在地上,指甲里都是泥土,她回到了1995年,真的回到了过去,回到了与小甯初相识的这一年。
是上天怜悯她吗?她记得昏迷时候见到的红色斗篷,还见到了死婴,那个婴儿会不会是她的孩子?她的孩子召唤出了神灵,会不会?司弦不是一个迷信的人,当然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唯物主义者,在这两天所有的敬畏之说全部汹涌地袭来。
头七资钧甯回来的时候,司弦以为自己是思念过重,或许有点磁场的效应。
资钧甯真的在头七回来了,回到她身边了,如今她也回到了1995年,这让她不由得惶恐起来。
可以改变她们的故事吗?改变会不会影响原来的轨迹,又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?如果真的是重生,那么在今年的高二下学期开学,她就能看到资钧甯,转入高二理科(1)班的资钧甯。
上天是让她改变她们的归宿吗?孩子是让她和资钧甯在一起吗?
“小弦,人死不能复生,你起来吃点东西吧?”
百岁老人的家属看着这个瘦小的身影趴在地上闷声不吭,以为她是因为老人的过世而悲伤不能自己。
又有人拿着软垫过来,“等下叩首的时候你垫着,别伤着膝盖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
司弦的声音很沙哑,面色苍白让这几个家属更加心疼,连连搀起她。
“去吃点饭。”
和司弦吃饭的还有几个小辈,司弦一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米粒,给孩子喂饭的母亲也夹了几块肉放在司弦的碗里,这年头谁也没好过到哪里去,司家的这个姑娘是个会读书的女娃,和她三叔一样会读书。
可惜父亲早早过世母亲又改嫁,嫁到了镇子上,现任丈夫是个有三个孩子的鳏夫,也没好到哪里去当然不可能带着司弦嫁过去,她二叔收留了两年也吃不住了。
“谢谢。”
“以后下了学,就到阿姨家吃饭,阿姨家虽然不富裕,但添双筷子还是可以的。”
“谢谢,不麻烦刘姨了,我可以去我二叔家吃饭。”
“好吧。”
女人给自己的孩子继续喂饭,“你回家的时候,拿点红薯再回去。”
“嗯嗯,谢谢刘姨。”
司弦上辈子对这个刘姨并没有什么印象,只记得她在一次难产中出了点意外,痉挛而死,孩子也没保得住。
看着热情大方的刘姨,司弦神色有些复杂地埋头吃着她夹的肉。
虽然春寒料峭,但回到家司弦还是出了点汗,她拿着搭在凳子上的抹布擦了擦汗。
喝了口冷飕飕的井水,灶杜已经塌了几块,她盘算今天要把灶升起来。
打开麻袋,发现除了几块还有一小袋白米,应该是刘姨放的。
司弦吞了吞唾沫,这个肯定能顶段日子了,身上有力气就能去镇子上。
她想去镇子上找点工,或许还可以和母亲见上一面,她上辈子不是没和母亲见过面,很窘迫,母亲为了她大学的学费和继父大吵了一架,继父甚至当着她的面打了母亲一巴掌。
自从那以后,母亲和她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。
有一年继父酗酒患上了胃癌,母亲求她出点钱做手术,那时候的司弦虽然手头宽松,但咽不下年少的那股恶气,而且她急需资金周转自己的生意,便拒绝了母亲的要求。
母亲到底盘到了一些钱,但始终杯水车薪,一个普通的家庭怎么挨得住癌症,自从继父下葬后,母亲独自带着继父的孩子和司弦断了联系。
后来还是资钧甯在其中周旋,母亲才来参加她的第一次婚礼。
资钧甯死后,母亲也来看了她,没有安慰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。
走的时候也不让司弦送,只说了句作孽。
和母亲的关系,一直说不上亲密,但始终是血缘之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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