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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间贾琏回了房,对凤姐说了白日里的事,丧气不已。
凤姐说不得只好好生劝慰,贾琏在娇妻美妾温柔小意下略放开了心思,想起一事来,说道:“今日听那牛家三小子说,南边如今出了几个船队,专门跑扶桑、琉球、暹罗、吕宋等处,据说获利颇丰,里头似乎有上头的人,牛家想要插一脚都差点崴了脚脖子。
更稀奇的是,说过些日子,还要出个远路的,好似要去英吉利福朗思牙,真是好大的手笔。”
凤姐听了,出一回神,笑道:“我爷爷时,那些洋货船只都是我们家管着,却也没有听说过自己跑去洋人的地界做什么的。
如今只是偶尔听一两句风声罢了。”
贾琏揽了她,笑道:“嗐,我不过白说个新奇,可别招得你伤心起来。”
凤姐啐道:“有甚可伤心处!
不过是换了风水罢了。
这牛家都挤不进去的,那后台可真不好说。”
贾琏道:“可不是说呢,牛家向来谨慎,如今都要伸手,恐怕这买卖的好处是大的狠了。”
凤姐点头道:“咱们这里的茶叶生丝瓷器,上好的自然轮不着洋人,便是次的,他们还跟抢宝贝似的抢,可见在他们那里定是个罕物儿,都不知能卖出什么价钱来呢。”
贾琏听了眼光闪闪,叹道:“可惜啊,看都没法凑近了看,更别说参合了。
这要是能卯上一处,真真是吃喝不愁了。”
凤姐笑道:“莫不是你如今还愁吃喝了?”
贾琏轻捏她下颌,道:“如今是看得吃不得,可不是愁人得很?”
俩人又一通笑闹。
这凤姐夫妻想着那船队买卖眼红不已时,邢夫人正在盘算另一桩事,便是那刚落地就没了娘的奶娃娃。
陪房费婆子正在一边飞沫四溅地出主意:“太太如今什么都不缺,就缺个儿女,如今这不是正好?刚出来就没了娘,太太认到跟前,养活大了不孝顺太太还能孝顺谁去?且太太这般行事,便是老太太也定是欢喜的,只会赞太太心胸宽广菩萨心肠,实在是嫡母风范。”
邢夫人一时被说得有些心动。
费婆子接着道:“这庶出的哥儿若养到了太太跟前,自然就不比一般庶出的了,虽比不得宝二爷那般如珠似宝地养活着,也不能差了体统。
再说了,自来老人都疼幺儿幼子的,到时候逢年过节的,老太太该赏的自然也少不了。
太太好好看顾着,以后也是个依靠不是?”
邢夫人听了,脑子里想着老太太将些梯己稀罕玩意往自己院里搬的情景,几乎要笑出声来。
便扬着脖子对费婆子道:“嗯,我这就去老太太那儿,事若成了,定少不了你的赏。”
说完便换了衣裳,急匆匆去贾母处。
也不知究竟说了什么,大太太回到东院时,满心等着主子赏赐加赏识的费婆子只等来了两个耳光。
隔日,邢夫人给那哥儿指了两个小丫头子,与原本就准备好的奶嬷嬷一起,搬去了偏院里住着。
那奶嬷嬷本与费婆子沾亲,以为得奶个哥儿,正是天大的好事,哪里想到这般情景,少不得对费婆子埋怨几句,倒招来一通抢白。
那小儿虽不足月,却有命数,没病没灾地熬过了百日,府里则以其生母亡故为由,洗三满月百日之类统统省了,便这么无声无息地养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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